2021年12月30日，中国甲级联赛附加赛第二轮，新疆天山雪豹不敌广西平果。门将艾克拉木江非常失落。图/ICphoto

雪豹作为一种濒临灭绝的大型猫，被称为“高海拔生态系统健康与否的气压计”。天山雪豹作为新疆中国足球三级职业联赛的唯一代表，已经到了生死攸关。

2月21日，中国A队新疆天山雪豹发布公告(以下简称“拟退出公告”)，宣布俱乐部将退出2023赛季职业联赛。2月28日是“雪豹”9岁的日子。“拟”这个词似乎留下了改变的空间，但副总经理张福军告诉新京报记者，“改变的希望可能很小。”

见证了天山雪豹俱乐部的诞生，并与之一步步成长，但张福军现在亲自发布了“拟退出公告”。“原本计划在雪豹10岁的时候出版一本10周年纪念书，记录了雪豹在过去10年里的人和事，以及一些经典的战役，从而记录了新疆足球的发展。”这个80后的新疆人，血淋淋的。“我三年前就开始准备了，但我终究没有等到10年。”

2013年秋天是新疆足球极其关键的节点。在沈阳全运会上，新疆男足历史性闯入半决赛。与球员激情庆祝的画风完全不同，全国媒体关注的后续话题相当沉重:这些在全运会上表现出色的新疆足球青少年未来会去哪里？

从2009年开始关注新疆足球的张福军回答了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关注点。“当时新疆没有职业足球队，新疆足球每四年只参加一次全运会。比赛结束后，球队当场解散，大部分球员只能放弃足球梦。”

有一个场景可能没有被太多人注意到，在新疆队最后一场全运会结束的时候，总会有球员跪下来亲吻草坪，告别球场。

全运会是许多中国球员足球梦的起点。以北京国安为例，1997年八运会上杨璞、徐云龙、邵佳一等球员崭露头角；张稀哲、于洋和侯森的球员参加了2009年的第十一次运动会。然而，对于当时的新疆足球运动员来说，全运会已经成为他们足球梦想的终点。

当时，张福军是新疆都市报的记者。2013年沈阳十二运会期间，他跟随团队报道了整个过程。他在全运会期间听到了好消息。新疆体育局在沈阳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成立职业俱乐部。这一举措结束了新疆球员“全运会失业”的无奈现象。

2014年2月28日，新疆足协接收湖北华凯尔俱乐部，获得中国甲级联赛资格；同日，新疆天山雪豹俱乐部正式成立，新疆U20男子足球队在沈阳全运会上获得第四名，成为俱乐部梯队。这个新的俱乐部改变了包括张福军在内的太多新疆足球运动员的生活轨迹。

2016年底，在受俱乐部投资者两次邀请后，张福军从工作了10年的原单位离职，并于2017年1月2日正式前往天山雪豹工作，担任俱乐部宣传部部长兼青年队领导。2019年，他担任俱乐部副总经理，一直工作到今天。

“拟退出公告”的发布应由俱乐部负责宣传的工作人员处理，但张福军坚持亲自发布公告。上赛季结束后，他提前进行了“俱乐部可能会退出”的心理建设，但公告发布后，他的情感大坝依然崩溃，眼里含着泪看着微信官方账号后台的粉丝留言。

那天，张福军在朋友圈里写道：“有太多的不甘心…此时此刻，我只想静一静，恕我无法回复信息和电话。”

“退出公告”发布后，俱乐部的工作人员很少，有机会离开的张福军选择了留下来。“我见证了俱乐部的诞生，记录了它的成长，并一步一步陪伴它走到了今天。即使俱乐部的最终结果是退出，我也希望陪它走完最后一段旅程，从头到尾。”

2022年9月11日，中国甲级联赛第20轮，新疆天山雪豹不敌南京城市，雪豹球员在战斗中高高跃起。图/ICphoto

自2018赛季以来，新疆天山雪豹的中甲之旅并不顺利，2018、2020年和2021年三个赛季都因为成绩不佳而降级，但每次都因为其他俱乐部没有达到准入资格，投资者无法支持，三次重新获得补甲的机会。“受益”于大环境的萧条，外界戏称这家俱乐部为“中甲不死鸟”。

新疆天山雪豹在2022赛季中甲联赛中以6胜3平25负排名第19位，5年内第4次降级。

2023年2月初，中国足协和中国足联筹备组在《职业联赛资格补充原则和办法》中明确规定，持续降级的俱乐部不允许持续补充，补充资格由其他俱乐部按照补充顺序获得。

2022年新疆天山雪豹遭遇的第一次“打击”是中国足协8月“禁止本赛季新注册球员出场”的处罚。事件的起因来自两年前的“意气之争”。2020赛季，由于疫情原因，俱乐部与全体球员协商，希望通过降薪渡过难关。3名球员和1名工作人员不同意俱乐部的降薪，并于2021年向中国足协仲裁委员会提出仲裁。球员们赢得了仲裁结果，但天山雪豹被称为“中国职业足球唯一不欠薪俱乐部”，这是不可接受的。

新疆天山雪豹2022赛季的“闯关之旅”在履行裁决并缴纳罚金后，并没有结束。中国甲级联赛第三阶段后期，4名教练和10名因疫情滞留在乌鲁木齐的球员在休假期间回家探亲，未能参加去年10月以后的所有比赛。

困难就像雪球一样越来越大。张福军一直在数俱乐部和球队之后的情况。“在中国A的最后阶段，我们在赛区只有不到20名球员，甚至无法完成11打11的小组对抗。2022赛季是我们俱乐部成立9年来第一次拖欠工资。”

在新的补货原则公布之前，新疆天山雪豹的投资者一直在通过社交圈寻找新的投资伙伴。然而，中国A和中国B平台对潜在投资者的吸引力并不在同一水平。天山雪豹确认无法补充中国A后，很多潜在投资者退缩了。

自9年前成立以来，新疆天山雪豹一直处于高光时刻。比如2018赛季，俱乐部实现了收支平衡；比如前几个赛季，俱乐部甚至有能力“打富仗”——预算超过5000万元。但中国职业足球俱乐部本身缺乏造血能力，只能依靠企业输血的弊端再次出现。乌鲁木齐君泰房地产有限公司作为俱乐部的投资主体，近年来经营状况并不理想，导致俱乐部预算一再压缩。2020年至2022年的年度运营预算甚至被压低到最低1000万元。

天山雪豹曾经寻求自救措施，但2020年开始推进的股票改革至今没有进展；去年俱乐部买了版权，试图付费直播，效果并不理想。即使在疫情前的主客场制度下，俱乐部主场比赛的运营收入也不足以支付场租和安全费。

中超俱乐部的参赛费用可以从年度分红中扣除，但中甲俱乐部的参赛费用需要提前支付。此外，近年来，后者没有相应的分红。“(住宿)价格太硬了。”另一位中甲俱乐部相关人士向新京报记者证实，前几年中甲俱乐部确实有几十万元的分红，但近年来这笔费用消失了。

“三年来，俱乐部没有任何收入，只有支出，所有能参加比赛的俱乐部都很难，”张福军对现状感到无奈。

虽然当地政府部门每年会向新疆天山雪豹拨款200万元，但与俱乐部维持运营所需的费用相比，这笔钱无异于九牛一毛。

“希望生存”是新疆天山雪豹的愿望，投资者还在通过社交圈寻求支持。“拟退出公告”发布后，有人联系俱乐部了解相关情况，但“生存”的希望很小。在接受新京报记者电话采访时，最近每天跑来跑去处理各种事务的张福军声音有点嘶哑。“很难转机。毕竟进入时间已经很紧了。现在让我们提前处理一些善后事宜。”